?從馬社火到五丈原
——三國趣談
文/戴信軍
一
沒想到虎年元宵節(jié)，是和西安美院老同學民俗專家高晉民教授在寶雞蟠龍鎮(zhèn)度過的。寶雞隴州一帶社火泥玩，馬勺臉譜，木版年畫中表現(xiàn)三國人物形象多姿多彩，形式獨特，元素異呈，淵源流長。民間戲劇、說書盛行，豐富絢爛。解放前，陜西關(guān)中幾乎每縣都建有關(guān)帝廟，祭祀關(guān)公、諸葛亮等。我的故鄉(xiāng)三原縣城西關(guān)就有一座氣場大的關(guān)帝廟，一井甜水，滋潤了半個城三原人。正月十四下午我倆趕到蟠龍鎮(zhèn)，為一睹“馬社火”、“血社火”、“打鐵花”民俗表演，先實地一探虛實。待了解清楚“馬社火”在車家寺村，天色將晚，鎮(zhèn)上并無住處，只有到原下寶雞郊區(qū)尋賓館。蟠龍鎮(zhèn)晚上表演的“打鐵花”與我們擦肩無緣。
正月十五早上5點多便出發(fā)，從賓館驅(qū)車趕往原上蟠龍鎮(zhèn)。小車攀上高原，星星點點燈火閃爍在渭北川道，高原空曠的夜色被車燈劈開兩條光韻，汽車轟鳴聲驚醒了沉睡的高原。蟠龍鎮(zhèn)還未蘇醒，房屋籠罩在黃韻迷漫的街燈中。一家小吃早店，婦人做麻花，漢子炸麻花，麻花似金蛇油鍋翻滾，買四根麻花以備早餐。待尋到車家寺村委會，天仍漆黑一團。村委會氣派的辦公樓前，燈光下幾輛高大的彩車，長長黑影延伸向廣場外原野，融入天地間，清冷的晨風中空無一人。終于有老漢披著黑棉襖走進大院，我忙上前詢問馬社火人在哪里化妝？老人手指大門外遠處微弱燈光處，在老村大戲臺那邊，十幾分鐘路程。
車家寺村街巷整潔，房樓錯落，彩涂墻面，綴以壁畫，夾雜著戲劇人物。農(nóng)家門前多植果木花樹，樸素中多了清爽氣息。穿過幾條巷道，寂靜黑暗中突現(xiàn)光韻中的車家寺大戲臺。臺下有年輕人支架拍照，戲臺黃色燈韻中一個黑影。各式造型夸張奇特的頭帽胡須掛滿一邊，七彩斑斕的古裝戲服、蟒袍霞帔掛滿另一邊，中間大條案上堆滿各種戲劇道具，仿佛是一個古戲裝陳列展覽。黑衣老人身影或站或蹲或側(cè)面或背影。夜色中舞臺獨醒，清冷間有種跨越時空的神圣感。第一個趕早寶雞攝影人忘我的記錄著這漸漸消亡的民俗文化，正是這些生活中的有心人，為歷史保存了一份驚喜，為研究者提供了原始圖像。
化妝的地方在大戲臺前巷口一處農(nóng)家小院，大房間里燈火通明，有自描自畫的，也有專人為畫馬社火臉譜的。畫好三國花臉張飛、夏侯霸、許褚、魏延、周倉、呂布，還有位額頭畫虎的楊七郎。他們一身皂衣，圍坐在電暖氣旁長木橙上閑諞抽煙，親兄弟般其樂融融，有種奇異的味道。幾個彩涂臉蛋，線條隨意的男女娃娃興奮地走出走進。有漢子臉譜怪誕，咧開大嘴似五彩線條在臉上流淌，滑稽可愛。那位女子鏡子里反復(fù)觀看修描，俊美中自帶一股英氣，是馬社火中唯一騎馬執(zhí)劍花旦穆桂英。
我們私聊時得知，村人多姓車，為大姓老村，世風純樸。每年正月村人玩馬社火，一個正月鬧下來，十里八村鄉(xiāng)鎮(zhèn)都轉(zhuǎn)遍。村人喜熱鬧，愛紅火，花費數(shù)萬元，村里集資。問到馬社火演員費用，大花臉夏侯淵紅眉直豎，大伙自愿，不要補助。額上畫雙的典韋直言：中午為了不耽誤演游，免費包子管夠，過年圖個祥和快樂！花臉漢子們笑聲爽朗，旁邊正化妝的眾人都扭過頭跟著一起樂。
寶雞陳倉渭河兩岸川道、高原，曾是三國魏蜀爭霸古戰(zhàn)場，三國故事，民間傳說，滋養(yǎng)豐富人們的業(yè)余文化生活。司馬懿在渭河北原三刀嶺等地扎寨安營，以阻諸葛亮出祁山，走褒斜，過陳倉，跨渭水取長安，也為隴西必經(jīng)之道。當?shù)厝硕喑缳p三國英雄人物，飯后茶余諞起《三國演義》故事，胡子眉毛都是戲。民間流傳有：一呂二趙三典韋，四關(guān)五馬六張飛，七魏八夏九姜維。幾個老漢坐在戲臺坡道旁石板排水口，爭論三國人物誰義？誰雄？誰忠？誰奸？高喉嚨大嗓門，面紅耳赤，咬牙怒目。拍石頭，摔煙鍋，唾沫星子亂飛?；脢y的社火人，趕到大戲臺上換戲裝，戴頭飾。紅臉的關(guān)公，黑臉的張飛，白臉的曹操，黃臉的典韋，花臉的夏侯惇，異態(tài)的孔明……滿戲臺三國英雄時空轉(zhuǎn)換，碩大的投影融入夜空。我為戲臺上幾個社火娃娃畫起速寫，線條疏朗，臉譜夸張，引得臺上的花臉，臺下的村人，手機拍照圍觀。真實的生活，現(xiàn)實的荒誕。
那些手執(zhí)刀、劍、矛、戟、槊、錘、鞭等冷兵器社火人，跨上烏騅馬、棗紅馬、赤鬃馬、黃驃馬、青鬃馬、銀鬃馬、拳花馬，威風凜凜，令人生畏。馬是關(guān)山牧場每天一匹二百元租來的，高大健壯，氣勢逼人。數(shù)十騎三國英雄、大宋英雄，行進在昔日三國古道上，戰(zhàn)旗獵獵，兵器如林。鑼鼓助陣，炮竹沖天。似乎穿越到古代，魔幻般與村民和外地游客交集一處。這些裝扮古代英雄的社火漢子、女子，身跨戰(zhàn)馬，揮舞兵器，吶喊著，嘶吼著，奔跑在戲場、村道、雪地、古原，卷起陣陣塵土、雪花和驚呼聲！贊嘆聲！迎著渭北高原第一縷曙光，天地間多了靈性吉祥。一群黑鳥掠過馬社火隊列，幾只小狗穿行在人群，還未返青的麥田升騰絲絲紫煙。雪后的高原馬社火，把個虎年正月鬧得萬物驚醒，動地震天。朝陽似火，馬嘶人歡。擠死娃娃，摔倒老漢。
老百姓敬天地，敬神靈，敬英雄，也敬自己。以民間社火表演的圖騰形式祭祀，使各自的期盼、祈求更具神圣感，儀式感，也是遠古人類圖騰崇拜的延續(xù)?！榜R社火”、“血社火”、“車社火”，更是視覺盛宴的狂歡，一個正月農(nóng)閑時節(jié)，使人們的生理和精神得以釋放，傳統(tǒng)文化藝術(shù)得以弘揚。
二
回西安途中，我們繞道虢鎮(zhèn)（三國稱虢縣）去游渭水南岸的五丈原諸葛亮廟，了卻一件多年心愿。殷勤英才，竭力盡心一世的諸葛亮，智絕如神人，謀略無人敵，但也有戰(zhàn)略指導(dǎo)思想上判斷失誤和后世學術(shù)界爭議之處，爭議最多的有三個地方：先是重用關(guān)羽守荊州。關(guān)羽出兵圍樊城，水淹七軍。但東吳背盟，聯(lián)曹偷襲荊州。關(guān)羽“大意”失荊州，使東吳與蜀漢聯(lián)盟瓦解。后用馬謖失街亭。副將王平勸諫不成，自領(lǐng)一千兵守住后山。張郃截斷蜀軍水道，馬謖戰(zhàn)敗而逃。劉備臨終托孤孔明曾說：“馬謖言過其實，不可大用，君其察之?！瘪R謖如趙國的趙括紙上談兵。趙孝成王為了速戰(zhàn)速決，將畏縮的老將廉頗換成趙奢的兒子趙括，賭上了國運。趙括想“一戰(zhàn)定乾坤”，被秦國大將白起圍困，長平之戰(zhàn)趙括在突圍時中箭身亡，四十多萬降卒皆被活埋?！爸q依阻南山，不下?lián)恰！薄稄堗A傳》毛澤東在讀《資治通鑒》后點評：“初戰(zhàn)，亮宜自臨陣。”諸葛亮“戮謖以謝眾”，并上表自貶三級，以正軍紀。兩耳垂肩，雙手過膝的劉備大度識人善任，封部曲牙門將軍魏延為漢中太守，鎮(zhèn)守漢中十年堅固。諸葛亮重用魏延，讓其擔當前軍師、征西大將軍，但對“性矜高”的魏延似有戒心，疑腦后有反骨。認為魏延從褒斜古道出，到子午峪取長安奇謀是“懸?！?。當然如果守長安的夏侯楙（曹操女婿，貪圖女色享樂的草包將軍。）守城死防，魏延能否成功？后人只能以己之識來看諸葛亮“平取隴西”，再進關(guān)中的戰(zhàn)略與魏延奇襲之高下。(在漢中石馬鄉(xiāng)魏延墓附近發(fā)現(xiàn)的兩尊漢代石馬，顯示魏延的歷史功績得到認可。)遺憾諸葛亮與劉備、關(guān)羽并未形成一個統(tǒng)一戰(zhàn)爭方向。六出祁山，最后病逝于五丈原。
?五丈原位于寶雞岐山蔡家坡鎮(zhèn)渭水南岸，是秦嶺北麓黃土臺原一部分，從關(guān)中平原拔地而起。傳說秦二世胡亥西游見此原上大風懸塵落葉至五丈高，以為吉祥，驚駭中給此地取名五丈秋風原，后世改為五丈原。五丈原北臨渭河，南靠秦嶺，天然駐兵守寨之地，易守難攻，與渭水北綿延的黃土高原對峙相望。原坡雜木茂密，山勢險陡。沿盤山大道而上渭河黃浪滔滔，田園阡陌茫茫。村寨散落，新城矗立。大橋連接南北，鐵路公路橫貫西東。始建于元初的諸葛亮廟，歷經(jīng)戰(zhàn)亂滄桑，民國時得以重新修復(fù)，鐘樓懸掛有清嘉慶所鑄1350公斤鐵鐘。諸葛亮廟雄立于原頭。原坡小路似僵蛇盤繞，溝壑縱橫如臥龍延伸。梯田層層，霧氣迷漫。高大的古木、松柏沿原畔簇擁，似列陣的眾將軍，護衛(wèi)著高石臺階上大門面北的諸葛亮廟，瀟森莊重氣息籠罩。從山門拾階而上，廟宇殿廊脊連，正側(cè)陰陽轉(zhuǎn)換。牌匾楹聯(lián)，主次穿插。諸葛亮之智、之忠、之才、之能，盡在殿堂空靈幽冥中。“北伐曹魏名留漢簡，六出祁山氣吞中原?！蔽夷谥T葛亮廟東側(cè)院，獻殿和正殿中間的八卦亭前石臺上，遙想當年孔明輕搖羽扇，笑觀八陣圖，兵將如云，激流浪涌，馬嘶刀光，喊殺陣陣。我只身步入陰暗的八卦陣中，（休、生、傷、杜、景、死、驚、開）心生幾多好奇，左沖右突間不見生門、開門，皆為死門、驚門，忐忑而速退出。廟后院粉壁樹影，曲廊石刻。竹枝搖曳，幽寂空無。一團龍形白云正飄浮在諸葛亮廟正殿屋脊上方，云影恰好落在正殿及東西兩側(cè)的魏延廟、楊儀廟殿頂上。五丈原已成為歷代人們故地探幽，紀念憑吊諸葛亮的圣地。它獨特的地理環(huán)境，人文內(nèi)涵，歷史演義，野史傳說，賦予了這片熱土以神秘色彩。漫步諸葛亮廟，體悟三國文化之博大深邃，古代建筑之精美多彩，讓人留戀忘返，心靈震撼。正月的渭北高原清冷中孕育新生，寂靜間樹吟鳥啼。寒風拂過五丈原，幾片枯葉旋舞，歷史的迷霧仍糾結(jié)在那神秘的損益連弩，“木牛”“流馬”，八陣圖里。正是：蜀漢砫石，天下奇才。六出祁山，五丈秋風。
三
諸葛亮（181——234）字孔明，東漢末瑯琊國陽都縣（今山東沂南）人。乃漢司隸校尉諸葛豐之后，在襄陽隆中隱居十年。種田唱歌，洞悉世情。讀書交友，靜觀天下。東漢末，黃巾造反。桃園三結(jié)義：販屨織席的劉備手執(zhí)雙股劍，殺豪強逃江湖賣棗的關(guān)羽舉82斤青龍偃月刀，殺豬屠夫張飛拿丈八點鋼矛，他們置鎧甲，得良馬，聚鄉(xiāng)勇，隨劉焉破黃巾，立戰(zhàn)功。閹宦專權(quán)，董卓弒君。曹操刺卓失敗，挾天子令，十八路諸侯起兵，天下大亂。劉備先遇公孫贊，后接徐州陶謙印。從呂布，投曹操。磨難暫屈袁紹，避居荊州劉表。奔波半世，迄無所就。47歲時，水鏡（司馬徽）為玄德指點迷津，“伏龍、鳳雛，兩人得一，可安天下。”徐庶報恩走馬薦孔明，劉備三顧茅廬。27歲的諸葛亮年少氣盛，笑指江山。以《隆中對》：“今曹已擁百萬之眾，挾天子而令諸侯，此誠不可與爭鋒。孫權(quán)據(jù)有江東，以歷三世，國險而民附，賢能為之用，此可以為援而不可圖也?！眾Z取荊州、益州，南撫夷越，與孫權(quán)結(jié)好。曹操占天時，孫權(quán)占地利，劉皇叔占人和。先取荊州為家，后取西川建業(yè)，形成鼎足之勢，再圖霸業(yè)。諸葛亮深得劉備厚愛，以自己的深厚人脈，丈人黃承彥的強大根基，大展經(jīng)綸，鞠躬盡瘁。胸藏雄兵，以定乾坤。鳳雛龐統(tǒng)和法正也加入劉備陣營。（遺憾龐統(tǒng)死于落鳳坡亂箭之下）收黃忠、馬超，封關(guān)羽、張飛、趙云、馬超、黃忠為五虎大將。諺語：劉備借荊州——有借無還。諸葛亮將荊州重地托于關(guān)羽，“這干系都在將軍身上?！辈①洶俗帧氨本懿懿?，東和孫權(quán)?！薄坝鹜鹑A夏。”殺顏良，擒于禁，斬龐德，抵曹仁，戰(zhàn)徐晃。過五關(guān)，斬六將。曹畏懼其欲遷都。萬人之敵，“勇而有義”。面如重棗的關(guān)羽剛而驕矜，拒吳侯求結(jié)親破曹，直言：“吾虎女安肯嫁犬子乎！”關(guān)羽欲攻占樊城，傅士仁、糜芳酒后燒毀兵器糧草被嚴懲，留下遺患。關(guān)羽未聽王甫推薦趙累良言。呂蒙施計托病，換陸遜示弱，引關(guān)羽中計。白衣人過江，奇襲烽火臺，失荊州。關(guān)羽敗走麥城，廖化突圍到上庸，苦求劉備義子劉封及孟達，二人見危不救。(因關(guān)羽曾言劉封乃螟蛉之子)受劉封欺辱的孟達投魏王曹丕，勸降劉封不成，戰(zhàn)敗的劉封逃回成都?！爸T葛亮慮封剛猛，易世之后，終難制御?！薄顿Y治通鑒》劉封被漢中王劉備賜死。糜芳、傅士仁為泄私憤而叛變。劉備的戰(zhàn)略計劃誤判，對關(guān)羽發(fā)動襄樊戰(zhàn)役的默許和未及時援救，以及忽視孫權(quán)盟友也是責任。“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，竹可焚而不可毀其節(jié)。”關(guān)羽父子敗走麥城被潘璋副將馬忠擒獲，守麥城的周倉絕望而自刎。孫權(quán)為示好曹操和滅蜀戰(zhàn)略而殺關(guān)羽，并將首級轉(zhuǎn)獻曹操，嫁禍于魏，被司馬懿識破。曹操以王侯之禮，配以沉香木身軀葬在洛陽關(guān)林。得知關(guān)羽被殺，位居曹操麾下的相國“楷書鼻祖”鐘繇，寫下小楷代表作《賀捷表》。我陪老妗子在洛陽游關(guān)林時，老妗子感嘆：一個人頭咋就埋了這么大個墳！逆境不屈苦熬翻身的劉備稱帝后，為給關(guān)羽報仇，未聽趙云、諸葛亮、秦宓苦諫，先滅魏，后伐吳之忠言。孫權(quán)遣諸葛瑾為使，求和罷兵。劉備拒絕，親率大軍伐吳，使聯(lián)吳抗曹戰(zhàn)略徹底改變。有舍天下，報私仇之嫌。豹頭環(huán)眼火爆脾氣張飛急報兄仇，鞭打帳下末將范疆、張達。張飛酒醉睜眼酣睡，被其殺害后降吳。劉備打了幾個勝仗，射殺甘寧、潘璋、李異等，殺害關(guān)羽、張飛的呂蒙、馬忠、糜芳、傅士仁、范疆、張達，皆被誅殺或死亡。但被陸遜尋找戰(zhàn)機破陣，夷陵火燒連營七百里。伐吳中，老將黃忠中箭后病重而亡，馮習、張南、沙摩柯、傅彤等將領(lǐng)戰(zhàn)死，黃權(quán)無奈投降魏國。幸好常山趙子龍馬鞍山救駕，刺殺朱然。劉備滅吳夢想破滅，白帝城托孤于丞相諸葛亮和尚書令李嚴。從此，蜀漢元氣大傷，人才匱乏。諸葛亮臨危受命，（李嚴后來消極配合，逐漸退出權(quán)利中心)鞠躬盡瘁，殫精竭慮，集軍政大權(quán)于一身，充分發(fā)揮了他的超人軍事才干。
《三國志·諸葛亮傳》記述諸葛亮，“身長八尺，每自比于管仲、樂毅，時人莫之許也。”人稱“臥龍”。公元227年，諸葛亮率師北駐漢中。南征收服蠻王后，開始北伐。臨行前上書《前出師表》于后主：“先帝創(chuàng)業(yè)未半，而中道崩殂；今天下三分，益州疲弊，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?！薄皩m中府中，俱為一體，陟罰臧否，不宜異同?！薄坝H賢臣，遠小人，此先漢所以興隆也；親小人，遠賢臣，此后漢所以傾頹也。”“受任于敗軍之際，奉命于危難之間。”在《后出師表》又言：“以先帝之明，量臣之才，故知臣伐賊，才弱敵強也；然不伐賊，王業(yè)亦亡，惟坐待亡，孰與伐之?！薄俺季瞎M力，死而后己。至于成敗利鈍，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?！逼渲揖\國情深天地可鑒。75年我陜西省藝術(shù)學院畢業(yè)后，在三原文化館工作，文化館辦公和職工住宿設(shè)在城隍廟內(nèi)，兩廊間鑲嵌著岳飛書寫的諸葛亮《前出師表》、《后出師表》草書石碑雕刻。行筆如龍蛇，氣勢似長虹，文采書藝絕妙。金石意趣，叩響靈魂。
諸葛亮綸巾羽扇，鶴氅皂絳。事必躬親，廉明勤政?！吨T葛亮傳》記述其“外連東吳，內(nèi)平南越，立法施度，整理戎旅，工械技巧，物究其極，科教嚴明，賞罰必信，無惡不懲，無善不顯。至于吏不容奸，人懷自厲，道不拾遺，強不侵弱，風化肅然也?！薄皩徧斓刂?，察眾人之心?！彼授w云、馬忠、魏延、姜維、鄧芝、馬岱等，與曹真、司馬懿父子司馬師、司馬昭，及張郃、郭淮等斗智斗勇。出祁山，守街亭，攻陳倉，襲散關(guān)，箕谷、斜谷均留下征戰(zhàn)足跡。魯迅在《中國小說史略》評三國人物：“欲顯劉備之長厚而似偽，狀諸葛亮之多智而近妖?！绷_貫中在《三國演義》中塑造的諸葛亮一生，推演兵法，神機妙算。洞察乾坤，呼風祈雨。博望坡運籌帷幄破曹軍，初出茅廬顯韜略（歷史上為劉備親自指揮）；火燒新野，劉備“以人為本”救萬民；舌戰(zhàn)群儒，激孫權(quán)聯(lián)蜀抗曹；智激周瑜，合力破曹；草船借箭（歷史記載草船借箭為孫權(quán)所為），共圖火燒赤壁之計（火攻之計為黃蓋）；三氣周瑜，既生公瑾，何出孔明?！度龂?周瑜》記載劉備“遣諸葛亮詣權(quán)”。周瑜與諸葛亮未有直接交手。智算華容，關(guān)羽義釋曹操；孔明智取漢中，劉備尊為漢中王；巧布八陣圖，魚腹浦救劉備；七擒孟獲，平定南方；諸葛妝神，隴上奪麥?？酌骺粘怯嫃椙偻酥龠_；造“木?！薄傲黢R”劫糧草；誘司馬懿火燒胡蘆谷，驟雨滅火而逃之?！爸\事在人，成事在天。”諸葛亮六出祁山，走隴西大道，陳倉古道，褒斜古道。刺殺韓德父子，活捉夏侯楙，利用其收服姜維。斬王雙，射殺張郃，曹真兵敗亦病亡。諸葛亮以巾幗女衣恥辱司馬懿，激之應(yīng)戰(zhàn)，但其龜守不再出戰(zhàn)。聯(lián)吳伐魏的吳兵無功而退。諸葛亮心力交瘁，吐血昏絕。后人評諸葛亮見仁見智。陳壽在《三國志》中指出：諸葛亮“連年動眾，未能成功，蓋應(yīng)變將略，非其所長歟！”正史評價諸葛亮：“制戎為長，奇謀為短，理民之干，優(yōu)于將略?！倍K軾評諸葛亮卻直言：“唯有一勝之者，曲曲之忠信也?！敝斓聞t指出諸葛亮一直用“頂牛陣”。唐代杜甫、白居易等都寫詩紀念諸葛亮。杜甫《八陣圖》詩云：“功蓋三分國，名成八陣圖。江流石不轉(zhuǎn)，遺恨失吞吳?！卑拙右自娫唬骸巴泄录缺M殷勤禮，報國還傾忠義心。前后出師遺表在，令人一覽淚沾襟。”羅貫中《三國演義》的精彩，在于作者通透了文學創(chuàng)作的秘笈，在尊重歷史真實基礎(chǔ)上，以春秋筆法塑造了系列鮮活的歷史人物藝術(shù)形象，具有獨特的文學價值而流芳世代。他明示讀者：什么叫藝術(shù)真實，典型人物。當然作品滲入了羅貫中“擁劉貶曹”的正統(tǒng)封建意識，也符合底層民意。相較于出身“閹宦之后”的曹操，“寧教我負天下人，勿讓天下人負我”，枉殺其父結(jié)義弟兄恩人呂伯奢一家九口，殺王垕、荀彧、楊修、華佗、小妾等；劉備攜萬民渡江避難，則多了“以人為本”的仁心厚德。而諸葛亮為忠君的賢相，智慧的化身。滿門忠烈，后世楷模。多次屠城的曹操，提倡唯才是舉，開辦學校?！袄象K伏櫪，志在千里。烈士暮年，壯心不已?！逼洹洱旊m壽》等詩歌讓人難忘。在兩漢魏晉南北朝詩人中留下建安風骨，有三曹之說(曹操、曹植、曹丕）。真正融入老百姓血液中，茶飯之余能帶給他們情感愉悅，精神相通的，還是三國中的人物形象，故事傳說，詩詞文章，也影響了人們對事非的評價標準和審美判斷。我們從三國文化中學到了什么？悟到了什么？我以為統(tǒng)治者和老百姓心中各有一桿秤，當然也有共識的東西。同時我們也讀出了人性的復(fù)雜，內(nèi)心的糾結(jié)，時代的局限。無論是正史、演義，或是傳說、戲說，均不可避免留下作者印跡。他們力求讓后世看到一個真實的三國；完整的三國；藝術(shù)的三國。古為今用，洋為中用。鑄魂傳道，啟笛人生。正是存在即合理的禪釋。
諸葛亮54歲重病時，在五丈原夜觀三臺星中，無奈的對姜維說：“客星倍明，主星幽隱，相輔列曜，其光昏暗?！弊灾爸煲祝嫣祀y?！彪m下知地理，上知天文，擺陣布將，奇門遁甲，可是天不助人?！苞椧暲穷櫋敝嗟乃抉R懿能站能蹲能裝病，堅壁固守，拖死孔明。將星隕落五丈原，大志未成身先死。司馬懿觀孔明生前營壘遺陣嘆曰：此天下奇才也！唐元稹詩曰：“撥亂扶危主，殷勤受托孤。英才過管樂，妙策勝孫吳。凜凜出師表，堂堂八陣圖。如公全盛德，應(yīng)嘆古今無。”孔明有周公之德之才之能。《三國演義》描寫諸葛亮病死前傳兵法于姜維，授錦囊遺計于楊儀。正史記載諸葛亮安排:“令延斷后，姜維次之；若延或不從命，軍便自發(fā)。”公元234年，諸葛亮病逝于五丈原?！靶葬M”的楊儀和魏延爭斗，相互告發(fā)對方謀反。后主問蔣琬、董允，兩人落井下石指責魏延謀反，逼魏延造反，被王平追趕馬岱刀斬。楊儀腳踩魏延頭顱譏笑：“庸奴，復(fù)能在作惡?！北毁M祎忽悠的魏延終死于權(quán)謀內(nèi)耗，并滅三族。被文官集團利用的楊儀，因口出叛逆之言：“昔日丞相初亡，吾若將全師投魏，寧當寂寞如此邪！”費祎秘告后主，罷黜楊儀為民。楊儀自殺保住了家族未被誅滅。“蜀中無大將，廖化作先鋒?！苯S九次伐魏而失敗。司馬昭令鐘會(太傅鐘繇子)、鄧艾分兵攻蜀，鐘會先奪取漢中，兵臨劍閣關(guān)。宦官黃皓隱匿姜維告急表文，后主未聽姜維派張翼、廖化兵守陽安關(guān)和陰平橋之言。鄧艾三萬人偷襲陰平成功，帶一萬人殺入蜀漢腹地。諸葛亮生前曾告誡姜維：“蜀中諸道，皆不必多憂；惟陰平之地，切須仔細。此地雖險峻，久必有失。”鄧艾偷襲陰平成功，見此地有一石碣，“二火初興，有人越此。二士爭衡，不久自死。丞相諸葛武侯題?！边z憾劉禪使陰平險道駐守成一空寨，江油守將馬邈獻城降鄧艾。諸葛瞻率劉禪禁衛(wèi)軍等三萬人，與鄧艾展開綿竹激戰(zhàn)，諸葛亮兒子諸葛瞻、孫子諸葛尚及參戰(zhàn)的開國功勛后代五人戰(zhàn)死疆場?，F(xiàn)在綿竹當?shù)剡€有五馬舊槽的傳說。光祿大夫譙周力主投降，主戰(zhàn)的后主五子北地王劉諶自刎以酬烈祖。雖“心存漢室”的姜維欲借鐘會之力，復(fù)國蜀漢，最終計敗身亡。鄧艾、鐘會皆死于叛亂，降宦黃皓被司馬昭凌遲。扶不起的蜀后主劉阿斗降魏。至洛陽，“此間樂，不思蜀也。”被封安樂公的他在住所題一匾額“中山寨”，八年后劉禪壽終。魏吞漢室晉吞曹，吳主孫皓亦歸降。鑿人眼，剝面皮，暴虐兇殘的孫皓居然得到善終。司馬懿高平陵之變，誅殺曹爽兄弟三族，廢魏主曹芳。司馬昭弒魏帝曹髦。司馬炎逼魏帝曹奐禪讓，改國號為大晉。三國也是亂世，在對付黃巾起義時是一致的，很少考慮老百姓的苦難悲傷。他們散沙般互相利用，征戰(zhàn)殺戮，屠城燒寨，視人命如齏粉，以吞并對方為目的。他們多是倚強凌弱，普遍缺乏對神靈的敬畏意識，以及對生命的敬畏感。諸葛亮亂世遇明主，其報負得以施展。面對危傾北伐連戰(zhàn)，理想無法實現(xiàn)，最終蜀漢先亡。后世感嘆:“天下大勢，合久必分；分久必合?！蔽叶嗄昵坝螡h中定軍山，成都拜謁武侯祠，這位神秘復(fù)雜的歷史人物讓人敬仰。諸葛亮重病時，在臥榻手書遺表于后主劉禪：“成都有桑八百株，薄田十五頃，子弟衣食，自有余饒。至于臣在外任，無別調(diào)動，隨身衣食，悉仰于官，不別治生，以長尺寸。若臣死之日，不使內(nèi)有余帛，外有贏財，以負陛下。”劉禪派李福問政后事，諸葛亮安排蔣琬、費袆可接其職。諸葛亮死后，朝中有人告發(fā)他貪污。后主命人查抄諸葛亮宅第，結(jié)果其家中清貧如洗也。正史和演義相互印證，升華，讓我們看到一個更完美，豐厚的三國及諸葛亮形象。杜甫詩曰：“諸葛大名垂宇宙，宗臣遺像肅清高。臥龍躍馬終黃土，人事音書漫寂寥?！焙笫兰漓胛涑赏踅械奈鋸R中‘武廟十哲’就有諸葛亮，同時也得到李世民、李靖的崇拜。傳說唐玄宗曾建有祭祀歷代名將廟宇，10人中有白起、韓信、諸葛亮、李靖……
四
我從美院退休前后，多次漫游寫生三國陳倉古道、子午古道、褒斜古道、儻駱古道、散關(guān)古道、祁山古道、閬中、劍門關(guān)、翠云廊、張飛廟、天水、岷州等地，尋蹤探秘，寫生得趣。回畫室后創(chuàng)作了多幅山水畫，將奇絕險峻的古道風景融入筆墨色彩中。三國群雄逐鹿，猛將名士燦爛如群星；武功智慧天地見玄妙。不拘于客觀山水水墨寫生局限，讓筆墨潛入意識，色彩多顯浪漫，以意象表現(xiàn)之，抒發(fā)心中之情懷和遠思。
一道金光籠罩著五丈原，山原縱橫，河川蜿蜒。有長須老者端坐諸葛亮廟前古木下石臺，鳥瞰渭水，背影似石，銀絲拂動，金光滿身，寒風不時掀起衣角。夕輝下，五丈原落星灣龐大的藍影，吞噬著黃色坡原。兩條山道金蛇樣起伏交織，濃墨般松柏林，形成高低屏障。荒草枯萎與裸露梯田，如流動的五線譜旋律。從五丈原東麓鳥瞰，仿佛一個巨大的太極圖，托起原頭的諸葛亮廟。陰陽交匯，冷暖分明。東邊天際漸漸混沌，大地間升騰薄霧紫煙。西天紅韻一片，臥龍潛山。寶雞寫生采風歸來，夜讀諸葛亮《誡子書》：“夫君子之行，靜以修身，儉以養(yǎng)德。非淡泊無以明志，非寧靜無以致遠?！惫耪Z曰:“得道者必靜?！蔽ㄓ徐o心明志，讀三國，品諸葛，才會悟出百年三國之絢爛多姿，孔明之智慧遠慮。三國是英雄輩出，兵法奇異。名士閃耀，智謀超絕。奸佞殘虐，厚德忠義。塑造的人物個性鮮明，血肉豐滿。它是千百年中國歷史大舞臺的一個縮影，一面鏡子。給世人以回味啟示，為當代而借鑒反思。歷史風云，以史為鑒。人生幾何，觀古喻今。寶雞地區(qū)歷史文化深厚，還有周公開創(chuàng)的禮樂文化，形成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，民間文化造福一方。我曾游岐山周公廟，當?shù)赜醒芯恐芪幕铩而P鳴岐山》，鄭鼎文贈我專著《周公演義》。寶雞及五丈原三國文化同時影響了當?shù)剜l(xiāng)風文明建設(shè)，使優(yōu)秀民俗習俗得以傳承。寶雞五丈原一帶及陜西關(guān)中古戰(zhàn)場，千百年來留下多少英雄豪杰的足跡。蘇軾感慨:“大江東去，浪淘盡，千古風流人物?！边h古有周公、姜子牙、霍去病、衛(wèi)青、白起、諸葛亮、李靖、韓信、張良等；近代有劉志丹、習仲勛、汪鋒、于右任、張學良、楊虎城等。毛主席詩曰：“數(shù)風流人物還看今朝。”1948年4月，這塊熱土上讓人敬仰的彭德懷將軍，指揮了解放關(guān)中西府的“扶眉戰(zhàn)役”。我的四媽溫養(yǎng)言是這場戰(zhàn)役的參與者。88歲獲得“共和國紀念章”的四媽15歲從三原女中出走，告別北城溫家大院，奔赴馬欄參加革命，進入“八一文工團”。南下摩天嶺，北上鳳凰山。轉(zhuǎn)戰(zhàn)黃土高原，放歌渭北山川。在渭北、西府、陜北等地為軍民巡演，宣傳革命，被人們稱為三原白鹿原下的“白靈”。（陳忠實《白鹿原》中塑造的人物白靈）。四媽的先祖為明代尚書溫純，為故鄉(xiāng)三原修建了古龍橋、木塔寺。1949年5月20日，西北野戰(zhàn)軍攻占西安。胡宗南敗退漢中，聯(lián)合馬步芳、馬鴻逵反攻西安。張宗遜率西北野戰(zhàn)軍仿效關(guān)公“拖刀計”，騙過胡宗南，殲滅其主力。諸葛亮六出祁山，終未踏入長安（西安）半步，遺恨五丈原。白駒歲月，靜夜詩懷，作拙詩一首，以為紀念：
蟠龍秦漢社火將，
隴原三國古戰(zhàn)場。
陳倉、褒斜、五丈原，
群雄爭鹿誰為強？
亂世煙云苦百姓，
千年何處尋忠骨！
諸葛智絕八陣圖，
?祁山六出奇才揚。
參考文獻：
《四庫全書》精編，馮克誠、田曉娜主編(青海人民出版社)《三國演義》羅貫中著(中國戲劇出版社)
2022.4初稿
2022.12定稿
藝術(shù)簡歷：
戴信軍一一陜西省社科院書畫藝術(shù)中心特聘研究員
戴信軍，1952年生于三原，祖籍藍田。西安美術(shù)學院教授、碩士研究生導(dǎo)師，中國美術(shù)家協(xié)會會員、中國版畫家協(xié)會會員、西安中國畫院畫家、黃土畫派研究會畫家、文化部中國美術(shù)創(chuàng)作研究基地特聘畫家、西安美術(shù)學院老教授協(xié)會會長、陜西省老教授協(xié)會常務(wù)理事、陜西省中國畫研究會名譽會長、寫生中國陜西直轄分部副主席。出版?zhèn)€人美術(shù)文集《從傳統(tǒng)走向現(xiàn)代》《戴信軍國畫選》。他1969年參加梅七線三原民工團修建鐵路，1971年榮獲首屆梅七線先進代表；1972年考入陜西省藝術(shù)學院，1975年畢業(yè)分配到三原文化館工作；1978年考入西安美術(shù)學院版畫系，1981年畢業(yè)留院任教，1982年赴浙江美院(中國美院)深造。戴信軍美術(shù)作品入選九屆全國美展、六屆全國美展版畫展、六屆全國美展連環(huán)畫展，入選十一屆、十四屆、十五屆全國版畫展，一、二、三屆全國三版展；《農(nóng)民、農(nóng)民——中國美術(shù)館藏品及邀請展、全國青年美展、國際和平年美展、第二屆國際絲綢之路藝術(shù)節(jié)書畫展獲二等獎，延安頌三等獎。特別是美術(shù)作品《高興》插圖獲十一屆全國美展獲獎提名、陜西省首屆美術(shù)獎二等獎；獲魯迅版畫獎、和平金獎。美術(shù)作品發(fā)表于《美術(shù)》《中國版畫》《版畫聚焦》《勁草》《中國連環(huán)畫》《連環(huán)畫報》《中國現(xiàn)代美術(shù)全集·版畫卷》《中國當代美術(shù)版畫.水彩》，1996、1997、1998年作品入選《中國美術(shù)大事記》。書法作品獲2022年陜西省教育系統(tǒng)離退休干部慶祝黨的二十大勝利召開書畫攝影展特等獎。發(fā)表文學作品近三百篇，獲《中國作家》世紀論壇一等獎，《寫作》雜志精短文學大賽三等獎，《西安日報》征文三等獎，《東方散文》征文三等獎等，作品先后刊登在《中國作家文粹》《延安文學》《岷州文學》《海內(nèi)海外》《山花》《西安日報》《西安晚報》《洛陽日報》《西部文學報》《延川文典·散文卷》《龍橋新韻·三原當代文學作品選》等。
作品欣賞：
（責任編輯 姜丹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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