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阿勒泰喀納斯圖瓦人村落,云霧在清晨填滿河谷,半個晌午也沒有散去的跡象,冰涼的霧氣禁不住人們猜想,云深之處還藏有多少秘境可以探尋。
在喀納斯村,往哪里走都有密林和高山,密林看不到盡頭,高山翻過去還是高山。多少年來,村落里的圖瓦人極少與外界接觸,比較完整地保存了其古老的生活方式。
29歲的圖瓦人巴圖?歐其爾是西北民族大學(xué)的一位教師,他記得,在8、9歲的時候,村子的路邊有兩個陌生人說話,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村子之外的人。
巴圖?歐其爾回想往事時會注目山頂?shù)难┓?,一雙深邃的眸子像看不到底的湖。
巴圖?歐其爾(左)手持圖瓦三弦,巴圖?吾勒扎敲響圖瓦大鼓,兩人用呼麥唱著圖瓦民謠。
傳說,圖瓦人是成吉思汗西征途中的遺民,與蒙古族不同的是,圖瓦人沒有文字,也沒有史志流傳,只有語言和撲朔迷離的過往傳說。
圖瓦人精騎術(shù)、善滑雪、能歌善舞,身背自制的弓箭,在阿爾泰山的林海雪原中追逐獵物。
游客們來這里不僅是為了欣賞喀納斯的湖光山色,他們帶著極高的熱情,來到圖瓦人家做客。體驗原生態(tài),感受未去過的傳說之地,是城市人留在心底的詩和遠方。
隨著喀納斯村的不斷開發(fā),超市、餐廳、星級賓館以及圖瓦人家訪點從無到有,游客絡(luò)繹不絕。
松木與苔蘚草壘起的木屋散落在喀納斯的村落里,時光在每一根原木的身上,都刻畫著深淺的灰褐色。身置村落中,像是可以回到圖瓦人隱居山林、放牧狩獵的過去。
當(dāng)電視機、冰箱、智能手機改變了他們的生活方式時,但所有的傳說,仍舊暗藏在他們生活的細節(jié)里。
在暑假里,巴圖?歐其爾忙完學(xué)校的工作,回到喀納斯村,幫助親戚照料葉爾德什家訪點,每天為遠道而來的游客介紹圖瓦人的傳統(tǒng)、風(fēng)俗和生活現(xiàn)狀。
葉爾德什家訪是喀納斯村里開設(shè)最早的家訪點,因葉爾德什老人會吹楚吾爾,成為喀納斯村的名片。
楚吾爾是圖瓦人特有的樂器,用當(dāng)?shù)厝朔Q為“芒達勒西”的葦科植物的莖制成,長60多厘米,管壁有三個音孔,制作工藝簡單,吹奏有一定的難度,已入選國家級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。
喀納斯河滋養(yǎng)了圖瓦人,圖瓦人吹奏楚吾爾與大自然交流。
游客們圍坐在厚實的地毯上,聽著他們用深沉舒緩、悠揚婉轉(zhuǎn)的曲調(diào),贊頌自然,贊頌生命。身后的墻壁上,掛著狼、旱獺等動物的皮毛,以及鹿角和圖瓦人的各式服裝。

巴圖?吾勒扎一個人爬到屋后的山坡上,抱著吉他,盤坐,閉眼彈唱圖瓦民謠。
巴圖?歐其爾的親戚,17歲的巴圖?吾勒扎特別喜歡圖瓦人的樂器。
在一個雨過天晴的下午,巴圖?吾勒扎一個人爬到屋后的山坡上,抱著吉他,盤坐,閉眼彈唱圖瓦民謠。在山坡下聞聲仰望,似乎坡上的每一株植物都會開花,黃色明亮、白色平和、紫色憂郁,像被詩人遺忘的詞句。
巴圖?吾勒扎的身后,是半隱在云霧中的雪峰,這些蒼涼的旋律像是遠處盤旋的鷹。
在記憶深處,圖瓦老人們會唱民族英雄史詩,花上三個夜晚也講不完。巴圖?歐其爾聽著睡著了,媽媽把他抱回家,第二天醒來,已經(jīng)躺在家里了。時光易逝,長大后,巴圖發(fā)現(xiàn),村里的老人們先后離世,有些兒時老人們哼唱的歌曲,他很難再找到會唱的人。
為此,巴圖?歐其爾、巴圖?吾勒扎和朋友們組成了一個樂隊,演奏圖瓦樂器,唱圖瓦民謠,名叫“芒達勒西”。
在這個下午,巴圖?歐其爾手持圖瓦三弦,巴圖?吾勒扎敲響圖瓦大鼓,兩人用呼麥唱著圖瓦民謠,有情歌,有敘事,情緒在鼓的節(jié)奏中推進,坡下吃草的駿馬,不知為何,有時會仰空嘶鳴一聲。陽光穿透樂器,為羊皮鼓面涂上了銹黃色,像歲月發(fā)出的光。
這歲月像流淌的喀納斯河,四季輪轉(zhuǎn),始終向前。
(責(zé)任編輯 師皎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