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言：
采集黃河水、尋訪黃河情、觸摸黃河心。10月17日，“2019行走黃河——人民日報大型融媒體報道”在海拔4600多米的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黃河源頭正式啟動。10月19日，由人民日報、人民網(wǎng)編輯記者組建的采訪團隊來到長江、黃河上游重要的水源涵養(yǎng)地——四川若爾蓋縣，親眼見證了這片土地上的人們，如何在濕地保護、沙化治理、生態(tài)旅游等方面進行積極探索，守護一方草豐民富。
鷹隼翱翔于藍天，牦牛奔突于草地，牧人的歌聲從遠處飄來。深秋的若爾蓋草原，被陽光染成絢爛的金色。站在法螺景觀臺上極目遠眺，一條壯闊的水帶，穿越千山萬壑，一路歡歌，奔襲而來。這就是黃河，中華民族的母親河。
黃河從高天狂瀉而至，進入四川省若爾蓋縣境內，吞下溫婉羞澀的白河，突然一個瀟灑的原地轉體，在青海、甘肅、四川三省交界處，形成了壯美的黃河九曲第一灣。
若爾蓋縣，作為黃河上游重要的水源涵養(yǎng)區(qū)，素有“中國黑頸鶴之鄉(xiāng)”、“中國最美濕地”、“中國西部高原之腎”和“云端天堂”等美譽。近年來，該縣在濕地保護、沙化治理、生態(tài)旅游等方面進行積極探索，打響了一場曠日持久的生態(tài)保衛(wèi)戰(zhàn)，用實際行動踐行了“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”。
濕地保護 還野鳥以天堂
10月21日，一夜大雪，讓整個若爾蓋草原變成了茫茫雪原。一大早，三五成群的游客已經扛上長槍短炮，來到若爾蓋濕地國家級自然保護區(qū)的花湖生態(tài)旅游區(qū)。木質棧道上，積雪松軟，踩上去沙沙作響。
“快看！黑頸鶴。那邊，拍到沒有？”
“這邊，狐貍，還有狼……”
每當有野生動物出現(xiàn)，總會引起游客們一陣低聲地驚呼。
“‘花湖’藏語為‘措恰扎’，五彩斑斕的意思，是當?shù)乩习傩招闹械氖ズ！彪S行工作人員告訴記者，“花湖”的“花”，不僅僅指花朵，還包含各各種色彩的意思。
大雪初霽，陽光穿過云團，如萬枚金針亮亮地刺向湖面。波光粼粼、水天一色的花湖，游魚出沒水草，野鳥展翅鳴和。一叢叢被霜雪染紅的水甜茅，在朝陽映照下更顯艷麗多姿。
“以前當?shù)乩习傩盏竭@里來朝拜，會往湖里放生。放生的魚類都是從市面上買回來的，很容易造成外來物種入侵，破壞脆弱的生態(tài)平衡?！笨h旅游景區(qū)管理局局長李亞飛說，人們進來的時候，有的騎摩托，有的開拖拉機，甚至一家人在這里吃吃喝喝，這就對環(huán)境造成了破壞?！爱斎贿@只是原因之一。過去的開溝放水、圍湖造田，后來的過度放牧更是重要原因?！?/p>
晨曦中的花湖濕地。人民網(wǎng)記者陳曦攝
“通過這么多年的治理，花湖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得到了極大提升?！崩顏嗭w說，“當?shù)乩习傩找褜崒嵲谠诟惺艿缴鷳B(tài)破壞的危害，明白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與自己是共生共榮的，自然就積極主動參與到生態(tài)保護中來了?！?/p>
花湖生態(tài)旅游區(qū)自1999年開始建設以來，濕地湖泊面積從215公頃擴大到650公頃，恢復了湖泊周邊半沼澤和干沼澤892公頃。這里是全世界保存最完整的高寒泥炭沼澤濕地，泥炭儲量近71億立方米，是黃河上游重要的水源涵養(yǎng)區(qū)。在這里，被譽為“高原精靈”的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黑頸鶴，已由過去的400余只增加到了現(xiàn)在的1000余只。
行走間，一群黑頸鶴從湖面飛過，保護區(qū)管理局科研科科長索朗奪爾基立即舉起一直掛在胸前的相機?！八鼈冏钸t11月就要去貴州的草海、云南的大山包過冬了，明年3月14日左右再飛回來，路上要飛3-4天。我們得密切關注它們的動向，好通知那邊的工作人員迎接客人。哈哈哈……”這位藏族大個子，每說一句話，都會以爽朗的笑聲結束。
“我們給10只黑頸鶴裝了GPS定位設備，以掌握它們的行蹤。它們還有名字，藏族小孩的名字。”索朗奪爾基說，“我們會告訴云南、貴州那邊的工作人員，今天‘扎西’飛到了哪里，明天‘梅朵’就要到了?！?/p>
談到高寒濕地泥炭，索朗奪爾基告訴記者，泥炭就像海綿，1公斤泥炭可以吸水8公斤，豐水季節(jié)儲存，枯水季節(jié)排放。“泥炭生長非常慢，厚度一萬年才能長1厘米?！?/p>
據(jù)了解，花湖生態(tài)旅游區(qū)2005年被國家林業(yè)部(現(xiàn)為國家林業(yè)和草原局)授予“黑頸鶴之鄉(xiāng)”，2008年被《國家地理》雜志評為“中國最美的濕地”。
沙化治理 披荒漠以綠洲
汽車翻過一道軟梁，折進一處兩邊山丘相夾的開闊谷地。抬眼望去，一片規(guī)規(guī)矩矩的長方形格子圖案，密密地罩住整個山頭及緩坡。格子中，星星點點的高山柳和披堿草，在陽光下泛著柔嫩的光澤。
這里，是位于若爾蓋縣轄曼鎮(zhèn)西倉村的土地沙化“第43號小班”治理現(xiàn)場。
“以前這里還是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美麗牧場，但隨著氣候變暖、水位下降、過度放牧、鼠蟲危害等原因，就逐漸沙化了。在治理前，這里全是一片一片的黃沙。一遇大風，就黃土漫天，治理難度很大?！笨h林業(yè)和草原局生態(tài)保護修復和科技產業(yè)股副股長劉海金告訴記者，從2017年9月開始，縣上就大力投入沙化治理，而治理流沙的首要任務就是固定沙地。
“先把一根根45厘米長的高山柳樁打入沙地，地面留20厘米，然后用柳條繞樁編成4米×2米的方格，這就形成了一個柳沙障，進而控制了沙土的流動?！眲⒑＝鹫f，每一個方格內叢植3株高山柳，同時種植披堿草。一旦沙土不再流動，加之當?shù)乩习傩兆园l(fā)撒進的牛羊糞，土壤肥力逐漸提高，種植的高山柳和披堿草成活率就很高，其中高山柳可以達到80%。
“通過2-3年的治理，這里植被會大大提高，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會明顯改善?！眲⒑＝鹦判氖愕卣f。
沙地松軟而細滑，其中的柳樹和草苗，看上去稀疏柔弱，卻仍頑強地在高寒沙地上生根發(fā)芽、開枝散葉。采訪間隙，劉海金總望著遠處發(fā)呆，目光穿過黃沙，他或許已看到了成片的綠洲和成群的牛羊。
柳沙障治沙已初見成效。人民網(wǎng)劉瀏攝
“再不進行草地保護，現(xiàn)在放牧的牛羊，將來就可能就會變成駱駝?！闭劦讲莸厣郴?，縣委書記澤爾登眉頭緊鎖。他說，黃河流經若爾蓋長達148.8公里，雨季徑流量增加29%，枯水季增加45%。然而，隨著畜牧超載越來越嚴重，土地沙化速度曾一度達到10%。2014年，全縣沙化面積已超過8萬公頃。
“所以，限牧還草、限牧還濕勢在必行。近年來，全縣每年投入大量各級財政資金，給予因限牧造成損失的牧民進行經濟補償，效果顯著?！睗蔂柕歉嬖V記者，自2016年啟動濕地生態(tài)效益補償以來，全縣已累計投入9000萬元，以一次性補助還濕、季節(jié)性限牧還濕、禁止性退牧還濕、草畜平衡試點等方式，探索濕地生態(tài)系統(tǒng)最佳的保護模式。
“現(xiàn)在老百姓生態(tài)意識增強了，他們親眼看到了草原沙化帶來的惡果。以前一個勞動力要養(yǎng)25頭牦牛，現(xiàn)在他們用村規(guī)民約自己約定，一般就只養(yǎng)10-15頭了。”澤爾登說，“限牧還草剩余的勞動力，就向旅游和生態(tài)等公益性崗位轉移。公益性崗位主要用于河流、森林、草原的管護。濕地核心保護區(qū)每戶一人就業(yè)，每年有8700元的收入?！?/p>
保護與治理雙管齊下。
今年，若爾蓋縣正在建設施工的沙化治理項目有3個，治理面積近2萬公頃，總投資21335萬元。通過阻風固沙、恢復植被等綜合治理后，植被覆蓋度有所增加，流動沙被明顯固住，沙移現(xiàn)象在逐漸減小。
生態(tài)旅游 謀發(fā)展以新路
濃霧漸漸散去，站在位于若爾蓋縣唐克鎮(zhèn)后山海拔3600米的法螺景觀臺上，黃河九曲第一灣的美景盡收眼底。
黃河從巴顏喀拉山奔騰而來，在廣袤無垠的若爾蓋濕地形成了一個接近180度的回頭彎，成就了著名的黃河九曲第一灣。黃河和白河將這里的草原分割成無數(shù)河州、小島。這里水流平緩、蜿蜒曲折，紅柳成林，水鳥翔集，素有“水上蓬萊仙境”之美稱，被中外科學家譽為“宇宙中的莊嚴幻影”。
落日時分，當夕陽一點點變紅，整個河谷籠罩在一片金黃之中。
“每年6-8月是若爾蓋旅游旺季，也是看黃河九曲第一灣美景的最佳季節(jié)。尤其是日出日落，堪稱天下奇觀，不看絕對遺憾?！本皡^(qū)副總經理張黎明說，看日出，早上5點30分到7點最好，看日落，下午5點到7點最好。
2014年，黃河九曲第一灣景區(qū)創(chuàng)4A成功，景區(qū)基礎設施已能滿足游客各項需要，當年就接待游客56萬人次，旅游收入達3520萬元。
“好多外省人，甚至外國人，比如日本、韓國、東南亞等地的游客，抱著尋根問祖的心態(tài)來看黃河。與他們聊天，他們常常會談起華夏文明與黃河的關系，很虔誠?！睆埨杳髡f，旅游業(yè)發(fā)展帶動了當?shù)亟洕陌l(fā)展，本地出產的奶、牛肉、牦牛絨制品等，都能很好地銷售出去了。本地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逐漸干起了導游、酒店及餐飲服務等工作，實現(xiàn)了從傳統(tǒng)的農牧業(yè)向第三產業(yè)轉型。
遠眺黃河九曲第一灣。人民網(wǎng)劉瀏攝
沿著木質觀景長廊下山，在山腰遇見一群牦牛在悠閑吃草。其中一只牦牛扭著頭斜眼看著游客，似木雕般一動不動。一位游客覺得有趣，就舉起了相機。
交談中，得知此人來自臺灣，姓許?！拔沂桥_北人，十多年前就來過大陸，這幾年更是來得越來越多了。我有一個明顯的感覺，大陸的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越來越好了，每次來感覺都在變化。像黃河第一灣這么壯美的奇觀，天下獨有啊。我每看一次，就為咱們偉大的中華民族驕傲一次。”
臨別時，他緊緊握住記者的手，同時望著山下的黃河喃喃自語：“我要告訴他們，我們的根在哪里。我要讓他們，讓他們來看看……”許先生厚大的手掌傳出一股力道，沉穩(wěn)而不容置疑。
近年來，生態(tài)旅游在若爾蓋已日益興盛起來。
同為發(fā)展生態(tài)旅游的花湖景區(qū)，從2018年起就投資1.3億元，按照4A級景區(qū)的要求進行配套設施建設。而今，景區(qū)內已處處可見“鳥在天上飛、魚在水中游、花在湖中生”的絕美景色，游客也越來越多。
“從業(yè)人員中80%以上為當?shù)剞r牧民?！崩顏嗭w告訴記者，借力景區(qū)的發(fā)展，當?shù)匾慌贻p人已開始自主創(chuàng)業(yè)，比如開設牧家樂、帳篷賓館等。他們有了更好的營生，自然就減少或干脆不搞畜牧業(yè)了。
若爾蓋，正從傳統(tǒng)的畜牧業(yè)大縣向旅游大縣轉型。今年，截止到9月，全縣共接待游客逾190萬人次，實現(xiàn)旅游總收入近15億元。
跑馬大草原、濕地觀飛鳥、登高眺黃河……得天獨厚的若爾蓋，正按習近平總書記“治理黃河，重在保護，要在治理”的重要指示精神，積極轉變發(fā)展方式，大搞生態(tài)治理，努力筑牢黃河上游生態(tài)屏障，為保護“中華水塔”，譜寫著新時代綠色發(fā)展的大美華章。
（責任編輯 姜丹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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